以齐制宾

乍见之欢 久处不厌

何求番外(有生子情节)

韩aya:

番外


之一 


孟章初次有子,两人初时并未发觉,知道也是机缘巧合。


彼时两人虽不再插手天下大事,久居深山,两人只以传道授业、研谈诗书为乐,但为生计所虑,仲堃仪还是置备了几家商铺,虽然不大,经营状况尚可,足以保二人衣食无忧。陵光知二人以此为生后,又命人置备了两间商铺让管事一起送来。


孟章初听骆珉讲此事之时微怔,随后摇头轻笑,仲堃仪皱了眉,让骆珉退下后道


“这天璇王。”


“他终究是王,纵然感恩于你助公孙钤逃过一劫,却也不愿你我成为隐患。不过是探子罢了,既然你我都无意天下,何惧?”


潜龙在渊,蛰伏而生,谁知不是伺机而起?


为君者,当防。


孟章举起手中茶杯,还是忍不住笑意。


当年陵光在公孙钤假死后,何其颓唐,纵使强撑振作,终是在见到活的公孙钤的时候哭的不可自已。


如今也不过几年,想来公孙钤果真是个能人,能让陵光恢复成了当年精明的君主模样。


如此,于天下百姓甚好。


只是不知,那位公孙丞相何时能剖白自己对陵光的感情呢。


仲堃仪拿着地契脸色沉郁,


“可?”


若为天璇王所忌惮,并非好事


“焉知不是好事呢,陵光至今明知你我状况仍未动手,便是无意。想来,你如今在士子之中的地位,他也是要忌惮一番的。且不论他有无魄力除去你我,我如今已不是君王,天枢早已没落,他有何理由将你我除去?”


他笑着拍仲堃仪的肩膀“走吧,今日无事,刚好去陵光送的那两家店铺看看。”


他起身,眼前忽然一片漆黑,仲堃仪慌忙扶住孟章有些发软的身体。


“可是不适?头晕?还是气滞?我去请宋大夫来。”


孟章这两年身体虽然好了许多,毒素也已尽清除,但他久病的样子于仲堃仪太过深刻,仲堃仪对他的身体仍时常担忧。


晕眩之感不过片刻,他挥手道


“没事,这两日本来就有些肠胃不和,胸口有些烦闷,今日因这早上吃的少了些许,应当是饿了,我们去店铺巡看一番,吃些吃食便可。若是真的不适我自会言明,堃仪,别那么担心我。”


仲堃仪握了握孟章近日好不容易粗了些许却仍然纤细的手腕,看着孟章期待的眼神,终是不忍拒绝,将他揽入怀中道“也好,若是不适一定要告知于我。”


孟章笑道“好。”


及至食肆,眼见孟章面对一堆吃食先是轻呕然后吐了一地之后,仲堃仪的脸色骤变。黑黢黢的疾步抱着孟章去了附近医馆,其间内心诸多猜测、何其担忧惊惧自是无人可知。


待到坐馆大夫道得一句恭喜两位之时,孟章仍为呕意所困,仲堃仪呆愣间竟未反应过来。两人怔楞半晌,仲堃仪才猛地站起,差点带的同在椅子上的孟章身体猛地前倾又迅速扶住。随后不知是兴奋还是如何,一脸纠结的在医馆中走来走去,绕的孟章眼晕的出声制止,才把孟章抱住。


人生四大喜,如今他们也是一同尽数经历了。


之二


那日之后,生活变了许多。


陵光知晓了孟章一事,由公孙钤送来了一位精擅产科的医者、需要的药材,以及另外一个谁都没有想到的人。


慕容离其人,孟章是没有见过的,这个名字他也只在奏报和仲堃仪的言语中听过。


瑶光的亡国王子,伺机报仇复国,还曾下毒毒害公孙钤。


却不知,何时为人所擒,又为何要送来。


公孙钤只道“我国王上言,瑶光国灭之事,确系天璇出兵所致,此人一直在背后搅动天下,伺机报复。如今擒住,那天权国主却不论如何都要保住他,王上如今虽意在休养生息、不愿开战,却又不能轻易放回。正与天权王交涉,考虑此人如今情况特殊,在那之后我们又擒住他几位下属,便觉得关他之所不安宁,故而想先回京,途经此地,便来拜访一番。且当年天枢王所中毒之事与他有关,便想问问你们的看法。”


情况特殊?


孟章下意识打量慕容离,红衣美人,沉默疏离,衣服宽松更显人瘦削的很,只是。


他怔住。


“他,有孩子了?”


虽然宽松,却也能看出来有些许弧度。


思及传闻,怕是天权执明王的子嗣。


“幼子何辜,吾王不忍心。又何况其父身份复杂。”公孙钤道“故而也只是制住了他一身武艺。”


孟章沉默,仲堃仪也不言。


一室安静。


慕容离最终还是在枢居呆了几日,便被带回天璇王都。


他总是沉默的望着某一处发呆,仲堃仪虽与他曾有惺惺相惜之感,但如今全心心系孟章安危自是不会靠近他。


孟章正为极为厉害的早期反应所扰,也无心顾及。


直到慕容离快离开之前的某一日夜晚,孟章于昏睡之中醒来,因胸闷想出去转上片刻,却又不愿打扰睡得深沉的仲堃仪,只拿了件披风便出去了。


却不曾想见到了在外面站着仰望天空的慕容离,手脚为锁链所限,看着越发单薄了。


“在看什么?”孟章难得起了攀谈的心思,那人转过头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,也只是轻扯了一下嘴角。


“见过天枢王。”


“我已非王,不必拘于这些虚礼,唤我孟章即可。为何于此久站?身体可有不适。”


他摇头道“未曾不适,不过是想起一人,曾幻想上天摘星追月罢了。”


“天权王?”


他不言,半晌微微颔首道。


“天。。孟章,你,国亡之后,难道不曾想要报复?”


孟章垂眸片刻道“想过,可不想。朝代变换,必起战乱,这几年民不聊生,直到如今战争初歇,百姓方才能修养生息。我又何必再插上一脚,令百姓不得安宁。君王之位,国家之意,思来想去,重要,亦不重要。”


他见慕容离眼眸中显然是不解和困惑,继续道


“王室之人,向来顾忌良多,如今我活的自在,百姓安宁,岂非两全。如今,于天下,他们并不需要一个会带给百姓战事的天枢王。而于我,万事万物皆不及陪在自己身边的那个人重要。”


慕容离沉默,若有所思。


几日后离去,后听闻被天权王接了回去,册立王后,诞下一子,终其一生未在提及复立瑶光国之事,只是将瑶光与陵光交易要回后设郡管辖,为瑶光郡。与天璇虽不和,却也未曾再起战事。


然都是后话。


之三


此时的枢居。


孟章正尽心与早孕反应作斗争,那日终究是受了点风寒,却不能用药,本就没什么精神。呕吐反应却越发严重了,连日食物尽数吐出,整个人不过几日又瘦了一圈,好不容易养出的肉又消磨殆尽。仲堃仪急到抓着几个医者怒吼,又摔了几样东西,差点说出不要孩子的话,直到孟章制止才算停歇,只道,出生后必要揍上一顿才是,孟章也未放在心上。


仲堃仪急了几日,孟章才痊愈,那之后于吃食上倒是来者不拒,整个人也胖了些许。


直至孟章诞子之日,仲堃仪皱眉看着被端出去的血水,沉默的给孟章擦汗并安抚于他。直到孩子出生却没哭,他才道把孩子给他。


然后就是干脆利落的一声清脆的啪,把有些昏沉的孟章都惊着了,随即传来孩子的一阵大哭。


仲堃仪干脆利落的把孩子给了一边有些怔住的大夫,回头看到孟章怔然的看着他,才露出一抹温和笑意,替他将脸上擦了擦。


“可还有所不适,不妨睡一会儿。”


孟章表情有些纠结,又带着些微忐忑。


“堃仪,你,不喜这孩子?”


“瞎想什么?好好休养。”


仲堃仪不喜这孩子,孟章初时这样以为。


可是夜晚孩子不睡,仲堃仪却也哄得自然,并无任何隔阂之意。


直到一个月公孙钤来访后,孟章才确定了一件事。


仲堃仪并非不喜欢这个孩子,只不过,在孟章和孟瑾之间,有所取舍罢了。


 


公孙钤何其聪慧之人,自然发现孟章一家三口的不妥之处,问起之时,仲堃仪也不隐瞒,孟章那时正巧路过便听到了这样一段对话。


“伤我所爱之人,纵使是我也不能原谅,当初孟章辛苦的很,总是不免对那孩子心中有所愤懑罢了。不过公孙兄也不必在意,总归是我的儿子,我也不会做什么让孟章心忧。”


公孙钤先是皱了眉,也不知此事如何劝慰,片刻只问了一句。


“孕子,是极为辛苦之事吗?”


仲堃仪微微挑眉道


“于个人体质有关,孟章那时辛苦的紧,呕吐不止,生子虽顺遂,也是要痛上半日之久的。”


公孙钤若有所思的离去之后,孟章才回了房间,仲堃仪也随即进入,将他环入怀中。


“听到了?”


“嗯。”


“可是对我所说有所不满。”


“并无不满,只是。安和也并非有意,当初他尚未出世,又如何能将那些算在他身上,你不必。。”仲堃仪却不让他说完,道


“不,于我而言,万事万物皆不及你。谁伤你分毫,我必会让他付出代价。”


“可。。”


“放心,我不会做伤害儿子的事的,天色晚了,回房睡觉。”他一把将孟章抱起,止住了他的问句。


许多年后,某日已经是天璇副相的孟安和归家,谈及小时经常被父亲整治,教书上特别严厉之时,仲堃仪才笑道“不过严厉了些罢了。”


自不会言,那些年,暗戳戳的报复之意。


伤孟章之人,必会付出代价,他不过是让臭小子多读点书,平常多打了两下屁股罢了。


那些年如三大世家之人甚至是慕容离,不都付出了代价。


便是他自己,伤人一时,便赔君一生。


只,甘之如饴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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